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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上的日子 无氧攀登八千米希夏邦马峰

时间:2012/11/12 16:08:00  作者:深圳海外国旅

  20岁以前,包括我自己在内,没有人想到我会爱上登山,甚至去攀登世界最高峰。要知道,新加坡国内最高点的海拔才164米。而此时,我正在进行阿尔卑斯式登山,朝海拔8012 米的希夏邦马峰顶前进!我们曾无数次乐滋滋地狂骂这地方为“鬼地方”。想到这些,我和队友Ed相视而笑……

俯瞰希夏邦马峰顶俯瞰希夏邦马峰顶

  上大学时,我在英国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攀登。手握绳索,我心中毫无畏惧,相反却有一种亲切的感觉,那感觉似乎是在告诉我,更高更远的山峰在等着我。在登山家莱茵霍尔特·梅斯纳尔和彼得·哈贝勒成功无氧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事迹的鼓舞下,我梦想着有一天,我能以同样的方式挑战K2(乔戈里峰,海拔8611米)。

  然而,在海拔8000米之上,空气稀薄得几乎没有生命可以存活,是登山界著名的“死亡地带”,不带氧气成功登顶并活着下来绝非易事。我们可以无氧登上攀登难度最高、登顶死亡率也最高的K2吗?

  “我们可以!”我告诉自己。当然这需要细致的计划和循序渐进的训练,并从一座较低的8000米级山峰开始起步。希夏邦马峰正是这样一座合适的山峰。

辎重需要靠牦牛驮运辎重需要靠牦牛驮运

  在希夏邦马峰上,我和Ed第一次以阿尔卑斯式攀登(即无氧攀登)至“死亡地带”。

  不断超越

  我和Ed觉得已经爬了很久很久,但是低头看看我们留在7200米处的帐篷,感觉依然是那么近。休息了5分钟后,我们接着往上爬。不带氧气瓶,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爬到目前的高度绝对需要充沛的精力。而从现在开始,我们得不断鞭策自己,以便不断地有所超越。山上覆盖的冰雪状况复杂多变,就像一块烤坏了的黑森林蛋糕,你根本搞不清哪些地方硬哪些地方软。我们不得不轮换使用滑雪杆、冰镐和冰锤摸索前进。一小时后,山的坡度更陡了,足有80度。登山者都喜欢攀爬接近垂直的冰雪岩壁。但是,哪怕一个小小的失误也会酿成一场灾难。比如说冰镐滑脱了,你就可能摔下山崖,长眠于雪中。如果你们是攀着绳子往上爬,那还会连累你的队友一起摔下去。

在营地做登山前的准备在营地做登山前的准备

  现在,虽然 Ed和我带着雪尺和冰锥,但在疏松的雪地上却难安放雪锚,即便能安放也没有任何意义。有时候,我们不得不四肢着地往前爬,这耗费了我们大量的体力。有几段雪地太松软了,我们只好使用冰镐的镐柄而不是镐尖部分,心里一直惴惴不安,不知能不能固定得住。我们攀着绳子又爬了100米,直到山脊上的坡度缓和了一些。我顺着山脊的两边往下看,脑子里开始闪现不祥的画面:如果现在漫天飞雪,狂风大作,我俩无疑会处在绝境之中。我太清楚这种可能性了,几周前我们刚刚遇到过类似的情况,之前也读到过若干登山者的悲剧,而我和Ed、Mok在1997年攀登卓奥友峰(Cho Oyu)时也曾遇险,万幸活了下来。我努力把这些毛骨悚然的境况抛到脑后,看着空中藏有不祥征兆的云层,怀着敬畏和谦卑,小心翼翼、蹒跚前行。


  到目前为止,我们都没有用路绳。没有路绳的辅助攀登高山的确需要动脑子,要对危险有足够的预估,每一次移动都要经过慎重思考,每前进一步都要消耗大量体能。我们是第一次在超过8000米的雪山上这样做。尽管身体酸痛,喘息着,试图从稀薄的空气中吸入更多的氧气,而我却觉得干劲十足。对于我来说,这就是登山的最高境界。

  在我右边就是高大的岩柱,它已经成为希夏邦马峰北山脊令人尊敬的一个标志,想要登顶就必须跨越北山脊。这几周以来,我们从下面仰望着它,发现它拥有这座高山神秘守卫的气质。现在,我们悄悄爬上来,来到它的鼻子底下,能这么靠近它,反而感到有些怪异。

  再往前爬一点,就来到另一段地形混合的陡峭地段,刚开始的坡度比较长也比较缓和,但接近顶部时角度几乎垂直。脚底下既有雪也有岩石,每一步都很艰险,因为感觉踏上去后,这些积雪好像难以承受我们的重量而濒临垮塌。我们踢出又大又深的立足点,加倍用力将雪镐敲进崖壁,尽量确保自己不会掉落于冰雪中。这确实很难,特别是在这个高度。

站上巅峰站上巅峰

  在新西兰或欧洲登山时,我从未如此谨慎。但在这里,路途遥远、海拔高,还有诸多的不确定性,所以还是小心为妙,尽管不得不因此消耗更多体力。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攀登希夏邦马的过程中最具技术性,也是最艰难的一部分。我一边往上爬一边想登顶后我们该怎样爬下去。下去的路恐怕也会很艰难,特别是那时候我们都精疲力尽了。

  我终于跨过岩石的边缘爬上了顶部,将绳子绕在一根大钉子上,然后把Ed的绳子也系在上面。当 Ed 爬上来时,开始刮风了。现在是上午9点,我们找了一处更隐蔽的地方再一次休息。这次我们还是只休息了5分钟,因为害怕这场风会成为灾难的信使。两个瑞士人正在往山下爬,他们说这里离山顶大约有一小时的路程。

  站上巅峰

  临近峰顶的感觉给我们注入了新的动力和体力,我们加快了脚步。这种冰层、积雪和岩石混合的地形又延续了一百多米,但坡度有所缓和。我看见远处有俄罗斯的登山者正在拍照,感到很高兴,因为他们待的地方离山顶看上去只有30分钟路程。我回头看着Ed,咧开嘴笑起来。

  风还在刮,我们稍微加快了速度朝山顶爬去。我们发现,从俄罗斯登山者站的地方开始,山脊又延续了100米左右到了一个更高的点。我们从这里看到了山顶,那是一小块地方——太小了而且很危险,再加上风力,俄罗斯人无法在山顶上给赞助人拍照片,所以才爬下来找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点。

艰难的攀登过程艰难的攀登过程

  我们顺着狭窄的山脊继续往上爬,不断地抬头看中间的山峰。无比的期盼和巨大的喜悦,使我心跳加速。我很难让自己平静下来,全神贯注地看好下一步该往哪儿迈。这时,风刮得更猛了,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被吹落山脊。

  就在我们觉得山顶已近在咫尺时,一块大岩石露出地面,必须万分小心才能安全通过。毕竟,谁也不想在离顶峰几十米的地方摔得很难看。


  在我小心翼翼绕过这块岩石的时候Ed在旁边盯着我。如果我从山脊的左边摔下去,他就会向右跳,好阻止我摔死。这种方法我们经常讨论,而且在很多书中读到过。但我们还从未在登山探险中尝试过,也绝对不想在这里尝试。

  当时,我的体力消耗已经接近极限,但身体好像进入自动驾驶状态,我一点儿都没感到费力,只有依靠自己的智慧在暴露的山脊上与队友相互扶持的满足感。

  然后轮到 Ed 绕过岩石,而我做好准备以免他滑落。我想象了一下从千余米以下空无一物的山脊故意跳下会是什么感觉,但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。

  岩石被甩在后面,离山顶还有3米远,我转过身冲Ed挥挥手示意他停一下。我把雪尺钉入雪地当做锚,以防我们被大风吹落。我记得曾经读到过,几年前有一个中国台湾登山者因为在山峰上拍照而被吹落,我可不想有那样的遭遇。我站在顶峰将Ed 的绳子系好,向他大喊让他爬上来。

  我看着他走完最后几步。当Ed站在山顶上时,我不禁热泪盈眶。

  我大喊道:“我们成功啦,Ed !”

  在Ed给我录像时,我弯下身去拿相机。过后看到录像时,人们认为我跪在那儿祈祷。虽然我没想这么做,但的确有很多事要感谢上帝,我感觉像在梦中一样。

成功近在咫尺成功近在咫尺

  过去的两年里,我们一直是为了现在这一刻而生活:吃饭、呼吸、计划、训练,连做梦都想着这一刻。现在,梦想终于实现了!我扇了自己一巴掌,确定自己醒着而不是做梦。Ed也一样欣喜若狂,转动摄像机在山顶上拍了一周。

  我给前进营地打电话,告诉狂喜的 Lulin、Mok、Kami、Lopsang、Pasang 和 Chirring 这个消息。我能听到 Lulin 和 Mok 的尖叫,还有Lopsang 的祝贺。Mok 和Lulin一直在为这次登山忙碌,跟Ed和我一样辛苦,他们的精神伴着我俩一起登上了顶峰。过去几周在营地所有的焦虑和等待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

  终于,我站在顶峰俯视着西藏平原和脚下这个世界。我平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,但此时,情感的波涛带来了更多泪水,我被深深打动了:这里有喜悦、有希望、有灿烂的明天,还有更加美丽的世界。当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时,曾住在露营车的后面走遍欧洲,憧憬着这个世界和以后的生活,想起这些,我觉得又变得年轻了。

  今天的成功并不仅仅意味着两年的工作到达的顶点,它代表着一生的冒险和攀登,它将我们带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度!而在以后的日子里,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里程碑。

  艰难的决定

  当我眺望峰顶时,东北风吹过山脊。如果我们能横向跨过峰顶,那可是喜上加喜的事。我们探了探雪地,发现它过于松软,即便站上去,也很容易摔下来。降雪和大风带来的这种恶劣天气很可能导致各种意外。

  在这种风雪条件下,爬过峰顶太危险了。风力还在加大,我们放弃了跨越峰顶的想法开始下山。这是个艰难的决定,让人深感失望。Ed和我有足够的能量储备能爬过去,但如果拿生命冒险就太愚蠢了。我想起下山路上会碰到的比较陡的三个路段。看看表,我们已在山顶待了三十多分钟。

  尽管不能跨越峰顶有些令人失望,但是能按照预定目标采用无氧攀登方式攀登至海拔8000米以上的峰顶,我们仍然很兴奋。

  当我们卸下了跨越顶峰的重担之后,觉得下山也不太可怕了。风越刮越大,我们提醒自己不要太得意。我感到很渴但是不饿,就在岩石的顶端喝了点酒。

  沿着山脊又往下走了一段,降雪的状况并未好转,脚下松软的雪上又盖上了薄薄一层,就像焦糖奶酪。无疑这边也是此路不通。

  当我们钉入另一个雪尺,第二次顺着绳索往下滑时,时间已过正午,大部分积雪已融化,我们想继续往下爬,但积雪的状况不太安全。

  最后,我终于发现了一处不错的雪地,钉入雪尺。我挂在一个韩国产的岩钉钢环上,当 Ed 赶上来后,我们轻松滑了下去。我们小心翼翼地往下爬,并且注意到风力减弱了。

  因为壶里的水已经结冰,实在太渴了我们就吃一点儿山上的雪。我们滑下最后一段斜坡,下午4 点左右到达营地。在帐篷里,我筋疲力尽倒在睡袋上。奇怪的是,总是感觉休息的时候比登山的时候更累。Ed随后进来,拿着一袋子雪等着融化。我钻进睡袋却无睡意,Ed也在酝酿想要入睡。我们看着对方会心笑笑,又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。

  “我们成功了,老兄!”我们这样不停地彼此诉说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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